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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雷安】一月雷雨

  
*“如果凹凸大赛的参赛者们都被困在了现代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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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一日下午六点差一刻,天空骤阴,而安迷修恰好没有带伞。彼时他正走在一群疲惫的上班族中央,随着人流穿过城区大道。路灯与轿车模糊的影子溶解在昏暗中;从某些方向传来不知名的中年女子对天气、对工作时长的抱怨。他迈着步子,脑海中闪过日报第三版角落里一则关于自杀未遂的新闻。
 
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雷声自远方轰响着震荡空气而来,暴雨狂注而下,顷刻间将他的外套打得湿透。他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雨声,看到行路人仓皇地抱着脑袋钻入一个又一个屋檐下。安迷修想起一些古早的回忆:它的背景并非石砖和柏油路,也没有铺天盖地光线迷蒙的霓虹灯。回忆里有一双十八岁杀人犯的紫色眼睛,一张猖狂的笑脸,以及融合了幻觉和现实的瓢泼大雨。它在他头脑中闪烁了一下,便被水汽湮没了。
 
但这给了他一些提示。安迷修拎着公文包,背着人群向街道中央走去。
 
 
 
 
 
他们已如同幽灵般在这陌生的地界游荡了以年计数的时间,尝试着融入其中,却要日复一日地被排斥。他们是游客,是乞丐,是迷途之人,除了非凡的超能力和无法兑换的虚拟货币外一无所有。最终魔法是敌不过科学的,招惹来的至多是天气预报员的一声惊呼,或者警察的破口大骂——他们要花上很久才能明白这一点,时长因人而异,但届时都要遍体鳞伤。
 
没有人知道这如何发生,又为何发生。几秒钟前他们还在刀光剑影中拼死厮杀,刹那间就被汽车尾气的烟尘和钢筋水泥吞噬。城市无边无际,由数不尽的郊区公路相连成网,掩盖了一切他们与原世界的联系。最初的时候还有人笃信出口的存在,带着不多的行囊和指南针消失在清晨的迷雾里。或许他们成功地回到了故乡,或许饿死,或许迷了路;安迷修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的消息。而他自己,觉得不要说是偌大的世界了——就连这座城市仿佛都看不真切。
 
他们从大赛带来的积分成为摆设,终端停止显示;只有武器还忠诚地存活,却仅能凭借持有者体内自然恢复的元力苟延残喘。曾有一天,他看到一个不知名的参赛者在街道正中徒手拧断路牌,最终换来几声尖叫和来自趾高气扬的街警的当头一棍。安迷修的手指握惯了剑柄,现在又要去习惯茶杯的把手和机械键盘,从而变得对一切都不太确定起来;但比起初来乍到时已经要熟络很多。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他在十月的公园里露宿,怀抱着将熄的右手剑取暖,躺在长椅上幻想一切不过是大赛主办方的一次恶作剧。第二天他发现一切如常,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直到几年后安迷修学会用西装领带包装自己,用松散的发型掩饰轮廓过尖的双耳;最后他屈服了,像很多死去的、未死的同伴一样。
 
他不知道有多少与他相同的流亡者还存活下来,只意识到他不再能随处看见拿着奇形怪状道具的人像无头苍蝇般乱窜。他们中有的人或许像他一样勉强安顿于陌生环境,有的人或许已经被人工河冲走。他同样不知道在这里死去的参赛者是否还会变成元力之种,是否还能回到创世神的祝福中去;又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祝福。自踏入赛场那一刻起他们就已被孤立在外,如今彻底沦为弃子,毫无征兆,毫无理由。他们的戒心在以命相赌的尔虞我诈中提升到了无法回落的危险高度,因此不仅被故土抛弃也被彼此抛弃,他们以三两成群抑或单打独斗的方式向环境示威反抗,最终在自欺欺人的尊严里淹没于洪流,让神经质的警惕进入垃圾堆,他们在月亮被笼罩的夜晚哭泣,麻木地摩挲从未见识过的纸钞上前总统的头像,向过去的神明哑着嗓子祈祷。但是日子还是这么过下去;尚未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出租房与小职员的工薪代替了他的荣光和往日的梦想,延续着他对一线转机到来的希望。他的双剑等待着一次未必再会出现的召唤,在虚空中沉睡、老化,最终将要生锈、坏死。
 
 
 
 
 
安迷修在城市公园的后山山顶找到了雷狮。他站在未规划区域的一片杂草里,手里拎着那杆白色的长柄锤,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乌云在他头顶翻滚,闪电刺穿云层,与他武器上绽出的电光相呼应。安迷修走上去,雷狮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他还是俯视着雨幕中的城市,于是安迷修也一同去看模糊的街道和建筑物,想象着被水滴切割了的玻璃窗上的雾气,以及飞驰而过的汽车轮胎溅起的水花。
 
“我的武器坏了。”雷狮说,“我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聚拢一团像样的积雨云。”
 
“用你的元力去修它,会修好的。”
 
他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但没什么意思,我能拿它做的也只有偶尔下场雨了。”
 
安迷修没有什么话来反驳,而且觉得也没有必要反驳。他的衣服裤子被雨水粘在皮肤上,在狂风中带走他的体温。
 
一月份的雷暴雨是反常的,因此冷得出奇,正如同他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是反常的一样。他在雨幕里恍惚地分辨出一些无声的呐喊,一些嘶吼和咒骂,但当他转过头看雷狮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是一言不发地站着。他浪费了可能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的元力来下一场雨;但事实上,因为他们已经不再能做些什么,也就不存在“浪费”一说了。
 
雷狮向安迷修靠近了一点。两个人聚在一起可以取暖,但收效甚微,因为他们都像是刚从河里钻出来一样到处滴水,尽管还远谈不上狼狈。雨水顺着雷狮的脸颊滑下来,像是眼泪;安迷修想,但不会是眼泪。眼泪不符合雷狮的风格:他的傲气和狂妄是埋在骨子里的,即便在冰冷的混凝土包围下腹背受敌磨去了棱角,那自负也依旧是继而用血和伤口组成的自负。雷狮不曾在人前哭泣,更不会拿暴雨作拙劣的伪装。
 
不看那些灰色影子一样的屋顶时,雷狮会看安迷修。他想看些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安迷修不得而知。他们早过了被对方注目就会气急败坏的时点,甚至那些有了年岁的回忆都将要消失殆尽。没了过去的人究竟会变成何样?他隐约有着答案,却不愿细加思考。
 
“你一定会感冒。”他找了一个新话题。
 
雷狮摇了摇头,“你也一样。”
 
然而,如果是他记忆中的十八岁雷狮,这时候又会说什么?在一个桀骜的海盗眼里,一点感冒是无足挂齿的。那些小机器人,那个伤口还能飞快复原的时候,那像是不存在的几年以前。他刻意地让自己回忆;如果不这样做,一切曾经存在的东西好像就会真的消失。但他并没有同雷狮讨论的意图,只说,“我希望你还有钱买点药。”于是雷狮说,“我不是穷人,只不过没有什么摆得上门面的稳定工作。”他说“工作”这个词时语调很奇怪,带着一种咀嚼的意味。安迷修又想到当他们都还是青少年,在残酷的比赛场上互相仇视排挤的时候,他从未与雷狮肩并肩站在一起不带戾气地讨论些什么事情,无论是在雷雨中还是在阳光下。他说不准哪种交往方式更合他的意,是像从前那样以暴力作为语言媒介还是如今惺惺相惜地和平共处,但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差别的,因为安迷修终究还是安迷修,雷狮也至始至终都是雷狮。
 
雨没有小下去的意思。他们一同踏着泥泞的草地回到有着护栏的石阶梯下山;雷狮让他的长柄锤分解消失,于是他看上去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他们在身后留下一串脚印和水渍,留下一点在这几年来他们每天都要抛弃的情绪和思想,它们散布在城市各地,将随他们的少年时代一道被埋在混凝土之下。他们继续向下走,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让他们已经被未知拆解的灵魂再分割成更小的碎片,让那些和虚无缥缈的过往有关的部分被雷暴雨冲进下水沟,让他们成为彻彻底底的活死人。这个念想带给安迷修至多一点麻木的恐惧。“惊惶”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是一个遥远的词了。
 
但是,或者说所以,他还要将支离破碎的历史日益反刍,充斥大脑。为了不让石阶梯、铁栅栏、柏油路、人行道的气味影像杀死一切,他还要继续回忆、回忆下去。雷狮站住了,对着他;他们位于一条水平线上,雷狮可以透过安迷修的皮肤和头骨,在视线的前端看到他的思想。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他突兀地俯下身亲吻安迷修;安迷修在他的舌尖尝到一点苦涩的、潮湿的水汽味道。
 
 
 
 
 
曾经——不知是多久以前的曾经——雷狮还站在赛场里,还是一只棱角分明的肉食动物。他顶着泛红的脸对安迷修挥舞锤子,摇摇晃晃,大笑着说他发了高烧,但即便出于生理劣势他也能将安迷修打得落花流水。一个骑士是不会趁人之危的,于是安迷修亲自把他拉到安全区又叫来治疗系统,然后发现雷狮健康得无以复加。他似乎只是想取笑他,又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注定会更进一步;然而说到底,甚至这段回忆本身,也有可能是他的大脑擅自杜撰出来的。
 
他们在陌生的现代城市里很快相见,仿佛命运使然。安迷修度过的那第一个夜晚是黑色的,紧接着便是无机质的白昼。他离开公园,漫无目的而孤独地在街头游荡,宛如一个亡魂。人们用手术刀般的眼神观察他不合时节的衬衫,观察他半死去的长剑。大赛的人工季节回归自然。他浑身打战,背在身后的武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这给他带来聊胜于无的安全感,即便在原来的世界他并不需要将他的剑成日带在身边。转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有人摇晃他的肩膀,他感到一阵令人狂喜的熟悉亲切,又一阵歇斯底里的绝望。雷狮盯着他,眼里有厌恶、讶异、怜悯、嘲讽和困惑。他一言不发,拽着他走进一条阴暗的死胡同,在那尽头他看到海盗团的其他成员,他们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审视周围的神情仿佛逃犯。
 
他和四个恶徒共同度过了几乎一年时间;他们曾经是恶徒,现在也是受害者。新世界的异端们在公园、郊外、桥底过夜,后来搬进一间简陋的车库,最后才是廉价出租房。他之后了解到雷狮在变故发生的第一天几乎跑遍全城,找到卡米尔,找到佩利和帕洛斯,就像不久后找到他一样,他们却没有继续扩大搜寻的念头,只是力争自保,以畸形的信任聚在一起,互相支撑诋毁寻求生存。他偶尔帮些雷狮的忙,譬如在他外出时照顾高烧在床的卡米尔,但更多时候单独行动,挣扎着试图从陌生的周遭中找出可循的规律来。雷狮的团伙给他带来过去的真实感,那真实感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化了;佩利失掉了大半戾气,帕洛斯成为新的阴郁的影子,卡米尔如同往常一样现实,有时候现实却要比什么都可怕。
 
然而雷狮是不同的。雷狮曾是他的劲敌,他所痛恨鄙弃的对象,后来又成为他的半个恩人,他某种意味上的同伴,最终变成他非常规的恋人。随着大赛的唐突中断,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僵硬而死寂下来,被巨大的生活和心理重荷压缩产生质变,逐渐形成两个单薄的独立个体间同病相怜的爱情。荒谬可笑,理所当然。真相大白的那个夜晚雷狮抽着烟,他再过七天满二十岁,夹着纸卷的动作还显得生疏。卡米尔在卧室里整理账单规划积蓄,佩利和帕洛斯出门在外。他们对着窗户吹风,低声讨论过去、讨论现在、讨论未来,似乎只是要找个理由不停地说下去,这个时候雷狮突然转过头来吻他,嘴里充斥着烟草的呛人气味,烧尽了的灰末掉在手指上。他没有预料到这示爱行为的发生,却算不上太惊讶,于是他回吻雷狮,就好像他们早已相互恋慕,就好像曾经的拳脚相加应是情话;但实际究竟如何,他是不明白的。
 
他和雷狮有时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互相触碰脸颊唇角直至全身,有时又仿佛陌路人。卡米尔对他们的关系不置可否,甚至毫无反应,只在他高烧卧床那几天里,他说,“大哥是一只狮子,一匹豺狼,但永远不会是个称职的爱人”。那时他作为看护人坐在男孩身边,卡米尔头顶着冰毛巾目不转睛地直视他,方才使用过的温度计液柱爬上四十度,因此他不知道那是否仅仅是胡言乱语。几天后雷狮终于回来,带着一叠崭新的纸钞。他从未向他们宣布过这些钱从何而来,或偷,或抢,亦或是做私人杀手的佣金,因为那前总统的人像上沾满了无形的血。当时他还在职场外围周旋,靠雷狮来路不明的财产维生。佩利终究旧习难改,在便利店持刀作案险些被捕,帕洛斯一向行踪不定,于是雷狮成日不归,以一己之力拉住五个人的生命线。他在人前依旧笑得猖狂;但有一天安迷修半夜起床喝水时看到雷狮沉默着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半身体埋在阴影中,面前的玻璃缸内浸着几只烟头。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穿过黑暗走进厨房,听到身后传来一点细微的响动,当他返回时雷狮便已不再在那地方了。
 
他后来才逐渐听说别人的消息。处于这样的环境下,即便在大赛中从未相识抑或大打出手的人都成为盟友,只是联盟脆弱而空洞,一次争吵就足以造成连锁的精神崩溃。他知道格瑞和他预赛新交的伙伴们一道开了家花店,知道艾比和埃米两姐弟在孤儿院半被收留半做义工,知道雷德和蒙特祖玛还在边做保镖边寻找嘉德罗斯。预赛排行第一、力量像神一般的孩子在巨大如迷宫的城市里销声匿迹,毫无踪影。他们搜遍全城每一个角落,上门找过包括他在内几乎所有能联系到的参赛者;他们问他有没有见过那个金色的男孩和他的长棍,有没有线索他可能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但他什么都无法回答。他不会比雷德和蒙特祖玛更了解他们的领袖。如今已经成年了的少女向他道谢,向他告别;他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于是最终还是叫住了她,问她究竟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蒙特祖玛的表情被挡在了刘海下看不真切,但声音平静而铿锵有力。她说:“找到发现他为止,安迷修。”
 
 
 
 
 
他们穿过街道和暴雨回到安迷修的住所,在关门声中结束一次新的唇齿交缠。两人脚下的水迹弯曲着穿过玄关,绕过茶几,经过卧室门边,最后停留在安迷修的床上。外套和长裤把被单打湿,皱成一团滚落到地面。他们凭借彼此的体温取暖,窗外雨声大作雷鸣轰响,路灯的光在夜晚里虚弱地呼吸。雷狮发间的水滑下来滴落到安迷修的脸上,又渗进枕头,形成同床单上一样不规则的暗渍。
 
他体内的元力在柔软地涌动,在皮肤的相接中奄奄一息。没有灯光,没有暖气,鲜少的汗液溶解在人工雨里被布料吸收,低温空气充斥狭小的房间内部。安迷修听到雷狮沉重的呼吸声,听到他想象中金属剑与长柄锤朽坏破裂的哀鸣,听到暴雨撞击窗玻璃的噪音,好像孩童嚎啕大哭砸烂玩具。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身上覆压着一个灵魂的重量;雷狮的重量,以及卡米尔的水银温度计、佩利的短刀、蒙特祖玛的旧头盔、嘉德罗斯不可一世的棍棒的重量。它们与他不甚相干,却加重他的迷惑,扰乱他的回忆,让他脑中的过去与现实混淆起来,成为一段支离破碎的产物。雷狮是否还清晰地记得一切?无论他与雷狮的记忆是完全重合还是大相径庭,真相早在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瞬间就已入土,因此追究源头业已没有意义了。
 
最终什么都要结束,安迷修想,包括生活,包括旧迹,包括一次短暂的欢愉。墙上挂钟的指针旋过完美的角;他们制造出一阵虚幻的热度,一次标准的起伏,然后在勉强半干的被子里沉默着迎来午夜。安迷修仍旧感到延续性的晕眩和疲惫,而大脑不受控制地运作。格瑞在他的记忆里说,“烈斩已经没有什么再可斩的了”;埃米说,“我们会在这里长大,工作,老去”;还有一个他自己说,“不好意思,我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他。”蒙特祖玛或许此刻正撑着伞从离他最近的十字路口经过,在雨幕里寻找一个金色的影子——那影子曾经的荣光却早已熄灭,因此必然不再如往日般夺目显眼。
 
于是他突然说:“嘉德罗斯也许已经死了。”
 
雷狮说:“这不是个讨论他的好气氛。”过了一会儿,又说,“他也可能还活着,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称王,你是不知道的。”
 
他想起来,自己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雷德和蒙特祖玛,也不曾听说过有关那个男孩的消息。但是他真会满足于做一个微小的领袖,沉浸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安迷修是不相信的。
 
然而,又是一个然而,他脑海中的嘉德罗斯是否还是真正的嘉德罗斯?甚至他此时此刻所能触碰到的雷狮,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雷狮了。他在一月份的寒冬登上后山,用一场悲凉的雷雨聊以自慰;他的疯狂依旧还是疯狂,但终究有了本质的不同。安迷修所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都应翻天覆地地改变,褪去青少年的外壳,提早走向成人,又走向连成人都要避让三分的巨大孤独;他们无路可逃,无家可归,顶着一脸血水汗水泪水前进,终点一直是来自外部或内部的毁灭。
 
于是他终于意识过来了。从他们傍晚在雨中相遇到现在,在几个小时之后,这个事实才第一次进入安迷修的大脑。
 
他抬起头看雷狮,看那双在这个社会稀少的紫色眼睛,看那对轮廓尖锐的非人的耳朵。安迷修叫他的名字,雷狮用眼神做回应,但一言不发。他隐晦的惧怕缓慢地鲜明起来——他开口,咬字清晰,不带困意,声音平静得仿佛在宣判死刑。
 
“你的武器从来都没有坏,雷狮。”他说,“你花了一个小时来下一场雨,只是因为你忘了该怎么用它,而且再也不会记起来了。”
 
 
 
 
 
-END-
 
 
 
 
 
还有个雷视角的相关,主要展开一点嘉的故事,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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