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_oel

Hold on, Mr.Justice/坚持住，正义先生（18/完结）
 
 
*黑帮首领雷狮x杂志社撰稿人安迷修
*目录页：【***】
*阅读须知见01正文前
 
 
 
>>>
 
18
 
“……然后安迷修说‘你其实早就答应了’，然后我想‘哇哦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格瑞站了起来跟他说了些类似‘让我们等着瞧吧’的东西。说实话我觉得整个对话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无论如何格瑞在几个小时之前确确实实过来了。就是这样。至于我？我只是不想让格瑞背着我干这种玩命的事，而且我真的想见见在安迷修眼中的‘帅哥型模’是长什么样的。”
 
在二十分钟前宣布自己的名字是“金”的男孩用那双充满活力的蓝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一副“大概还不赖”的评判表情。雷狮用力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拿着各自的武器向着黑暗行走，小心地避开易拉罐和较深的水洼，衣料摩擦的声音和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里。雷狮没有刻意放慢步子，然而金并未显示出体力不足的迹象；联系到先前他开枪救了自己一命的事实，混混头子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并不高大的学生可能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可靠。
 
意料之中，雷狮想。鉴于他是那个格瑞的男朋友。
 
在自己的命运发生了巨大转变的现在，他甚至不想去关心那个前首领的伴侣是一个中学男生的事实。安迷修的计划成功了。格瑞确实在这里，带着他从前的手下们。无论那个正义傻瓜靠的是完美的话术还是完美的运气，他遵守了自己和雷狮单方面的约定。有那么一瞬间，雷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对方是卡米尔，他会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干得不错”；但是对方是安迷修，那就让事情变得都不一样。
 
在几天之前的楼梯间里，安迷修用仿佛能够击碎一切的眼神望向他的时候，他就该明白结局会变成这样。他自己建起的、为了切断他们之间一切可能的联系而存在的墙在那样的视线面前不堪一击。攻防转换。
  
好在安迷修现在并不在他的面前，因此雷狮什么都不必说。
 
远处传来了并不很清晰的交火声。男孩得意地“哼”了几声，打了个响指。
 
“比赛开始了，格瑞队对嘉德罗斯队！我不认识嘉德罗斯，但我打赌格瑞一定能赢。”
 
“是格瑞队加上雷狮队。”混混头子纠正，“你可以说某种意义上我们的队员都是残疾人，但是不一定表现得更差。”
 
“二打一？一点五打一。不管怎么说胜率很高。这意味着你得救了，是吗？”
 
“在很多方面上。”
 
得到这个回答的金略微沉默了下来。他盯着自己的手枪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雷狮，虽然我没有和你直说，但你知道安迷修喜欢你。”
 
他在承认之前停了几秒钟，“是的。”
 
“而且你也喜欢他。”
 
“……是的。”
 
“你们两个简直不可理喻。”金说，“等一切结束之后，你们能不能普普通通地谈个恋爱？”
 
混混头子盯着面前消失到一片漆黑之中的小巷。
 
“在此之前，让我们先处理手头的麻烦。”他最后说。
 
 
 
 
 
透过目镜圆形的视野，他可以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不服帖的黄色头发，短大衣，脚上蹬着一双皮靴。他似乎已经没法回忆起来上一次见到对方是在几天之前，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同样是一个令人精疲力尽的晚上。夸张点说，这一直像是陪着一个孩子胡闹。然而有一点他从不否认：嘉德罗斯是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在男孩的身上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机敏老成，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会默许对方的挑战直至今日。
 
略微调整姿势之后，格瑞用手指预压了一下扳机。瞄准镜里的嘉德罗斯站在路灯的光芒中央，随意地甩着一把警用手枪，大大咧咧地露出一副不设防的样子。他的周围并没有任何作为保镖的部下。前头领挪动了一下枪管，使准星停留在了男孩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儿之后又移开。
 
非常可疑。况且今天，他的任务只是干扰嘉德罗斯的行动。可能避免的杀戮都不应当发生。
 
他瞄准了嘉德罗斯鞋尖前方仅有十几厘米的位置，但没有扣下扳机。如果对方只是这样站着的话，格瑞并没有干涉的必要，莽撞地暴露自己只会招惹来莫名的麻烦。按照安迷修的说法，嘉德罗斯致力于在今晚杀死雷狮，而格瑞了解的对方是一个热衷于自己亲手做了结的人。他理应在作为刽子手前进的路上。
 
唯一的解释是雷狮已经毙命。格瑞将嘉德罗斯的脸移动到目镜视野内部。没有看出大仇得报之后的满足感。
 
那么，他还在等什么？
 
如果能了解雷狮的性格的话，一切会更加顺利，格瑞想。安迷修的日志里带有太多主观情绪，他无法将那些描述直接作为参考。但可以肯定的是，嘉德罗斯和雷狮之间的一方正在进行某种能够推进你死我活结局的行动。他确实没有答应过安迷修任何东西，然而既然到了这里，不达成目的就显得没有什么意义。
 
格瑞重新调整枪口，对着先前瞄准的位置开了一枪。
 
子弹从管道中射出，切割空气打进皮靴前端的地面里。嘉德罗斯猛地向后跃了一步并飞快地举起了手枪，直对向攻击袭来的方向，同样转过来的还有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睛。他开始搜寻，不过无论是枪口还是视线都并没有捕捉到格瑞，因此前头领依旧将身体隐藏在狙击步枪之后，耐心地等待着。
 
年轻的黑帮首领无言地望着这个方向。过了一会儿，他缓慢地笑了一声，举着枪的手垂了回去。
 
“在恼人的部下干扰我的行动之后，连你自己也出动了吗？”
 
沉默。
 
嘉德罗斯发出了嘲讽般的嘶声：“滚出来，格瑞。不要像个耗子一样躲在那儿。”
 
没有继续隐藏的理由。前头领从目镜后抬起头来，放下狙击枪转过身去。穿过废弃公寓破旧的房门和楼梯间，他很快回到地面，踩着木屑和墙灰从建筑物的大门口出现。嘉德罗斯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枪像是玩具一样不断地被抛起又落下。
 
他向前走过去，鞋底碾在砾石和泥土上。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停下。
 
“你知道是我来了。”格瑞说。
 
“因为我知道他们把那个自作多情的良好公民送去了哪儿，也知道你曾经的小喽啰们长什么样。”金发的男孩耸了耸肩，“这让我很惊讶。我从来没想过你是一个热衷于多管闲事的热心肠。”
 
“而我以为你会因为我主动挑衅而感到高兴。”
 
“要看情况，格瑞。你正在打乱我的计划。”
 
格瑞摇了摇头。
 
“我已经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我更加建议你现在开始享受它，否则这对你而言是一种浪费。”
 
嘉德罗斯没有回复。
 
他用一种几乎能够洞穿头骨的视线看着他的脸。那个表情之中有愤怒，有不甘，有讥讽，但同时还有怀疑和困惑。男孩一把捏住了第不知道几次下落的手枪，将它攥紧，食指滑到扳机上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向前逼了几步，“告诉我格瑞，你究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如果你的目的只是阻碍我，那么和我说话也是方法的一种。”
 
“我受人之托。”前头领回答。这并不算是一个谎言。
 
嘉德罗斯冷笑了一声。“安迷修能够给你什么？他是一个除了信仰和理念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傻蛋，你的意思是他说了一句‘看在正义的份上帮帮我的杀人犯朋友’之后你就乖乖拿枪出门了吗？”
 
“如果我说‘是的’？”
 
“那你就他妈的是个白痴。”
 
他们之间只剩下了两米左右的距离，这意味着一旦嘉德罗斯开枪，他将无处可躲。格瑞俯视着男孩的脸，与那双目光尖锐的眼睛对视；嘉德罗斯手中格洛克17的保险已经被扣下了。这不是他平日常用的型号，前头领随意地想。在并不清晰的枪弹和咒骂声的背景音中，他们像是屏蔽了周围的一切一般站了一会。
 
最终，格瑞开口了。
 
“我不知道。有很多原因。也许是因为安迷修的说辞还算有趣，也许是因为他确实是金的朋友，也许是因为我单纯地想让你不爽。也许是因为某种意义上我觉得有参与的必要。”
 
男孩啐了一口。“哈，那你至少完成了其中和我有关的那一条。”
 
“我不熟悉雷狮，他的性命也和我无关，如果你的手下有幸割断了他的脖子，我一样不会干涉。”
 
“我不会放过自己手刃他的机会，不要告诉我这你也不知道。”
 
“那么首先你就不该放任安迷修离开。”
 
“你是在教我该做什么吗，格瑞？”
 
嘉德罗斯威胁性地提高了声音。格瑞依旧看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男孩眯起眼睛，攥着手枪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开始轻微地颤抖。他的视线投向前头领的脸，然后突然移动了一下，越过格瑞的肩膀看向他的后方。
 
紧接着，男孩缓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让我们把事情理清楚。首先，你认为我站在这里是受到了你的制约。其次，只要我本人不出手，在这场乱战之中你不会采取任何立场。”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胜利的色彩。格瑞感到一阵危机感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你想说什么？”
 
“你错了，格瑞。”嘉德罗斯说，“你不仅不了解雷狮——你甚至不了解你最亲近的人。”
 
 
 
 
 
从嘉德罗斯手下抢地盘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在那个时候他搜刮了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料，其中一个就包括对方的长期陪练——格瑞的一切信息。非本地区的前黑帮组织头领，现银行职员，半长发和紫色眼睛，当年的特征是身侧常常带着一把长刀。没有任何关于男友的信息，或许那时他们还没开始交往，或许格瑞为了保护无关者费了一番功夫。无论如何，拜这些搜索的功劳，雷狮成功地认出了站在嘉德罗斯对面的人的身份。
 
即使这并不是非常必要。他偏过头瞥了一眼金：男孩正睁大眼睛盯着格瑞的方向，拧着眉毛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打招呼。考虑到他此次出行并没有通知过对方，雷狮觉得还是阻止他比较恰当。
 
他拽了一把金的手臂，与此同时，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地，格瑞转过了头。
 
尽管离开了一段距离，但雷狮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神瞬间如同实体化了一般锋利起来。前头领用一种可怕的表情盯着他们，从腰侧抽出了手枪。
 
没有必要引发更多的误解。在格瑞能够发声威吓或者直接在他脑袋上开个洞之前，雷狮将金的手臂塞回主人的身侧，向着对面抬起一只手。
 
“放轻松，我不是绑架犯，好吗？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男友的救命恩人。”
 
格瑞将金从头到脚扫了几眼，又看了会他的表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开口。
 
男孩眨了眨眼。“呃，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出来，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想做……好吧，现在已经完成了。”
 
“这太危险了。”
  
“我完全能保护自己！事实上我还救了他一命。”他打断了对方的话，又用略带得意的神色指了指表情变得有些难看的雷狮，“雷狮是一个可靠的战友，一切都很好。”
 
嘉德罗斯挑起一边眉毛。“你被他救了？”
 
“一个巧合。”雷狮咳了一声。
 
格瑞的视线终于停留到他的脸上。
 
“那么，嘉德罗斯是在等你。”前头领说，“自己找上门来的猎物。这很好。”
 
鲜明的先后之分。“谁要成为猎物还没有定论。”雷狮回复。
 
“没错！”金向着比他更为年轻的黑帮首领挥了挥拳头，“故事的主人公总是到了最后一刻才翻盘。”
 
格瑞没有回复，只是转了转眼珠。嘉德罗斯扫了他们一眼。
 
他向前踏了一步，手中的格洛克17在路灯下反射出一道光来。雷狮的瞳孔短暂地收缩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
 
“我明白了，三对一，我成为了故事的反派角色。”嘉德罗斯冷笑了一声，斜过眼来看着另一个混混头子，“你认为你得救了，是吗雷狮？但是反派角色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等在自己的城堡里。”
 
随着男孩的最后一个话音落地，高处传来了枪械上膛和衣物摩擦的声音。一杆枪管从建筑物高层的窗口伸了出来，伴随着雷德咧嘴笑着的脸。他的搭档与此同时在位置偏僻的某个小巷口现身，手里拿着标志性的格斗匕首，半个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
 
金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格瑞略微侧过头，向着这边的方向缓慢地退了几步，重新敲开了手枪的保险。
 
当然，一个包围圈，一个陷阱，雷狮想。他知道这一点。他自主地踩了进来。
 
他接下来还要把它碾碎。
 
并不需要嘉德罗斯的下令，他的左右手对于该做什么心知肚明。雷德兴致高昂的口哨被炸开的枪声掩盖，子弹打在金的脚边溅起石砾，迫使男孩和雷狮向着不同的方向躲闪，后者及时地作出了一个翻滚动作重新找回平衡，然而金毫无防备地摔到了地上。格瑞甩出了一句咒骂，试图穿过红发人依旧猛烈的火力到达他们的方向。在视野的边缘，雷狮看到蒙特祖玛如同一道影子一般接近，匕首在空气中划出疾风。
 
“在你背后！”他大吼。
 
前头领堪堪转过身去，用手枪的枪管敏捷地挡住了匕首的刃部，金属和合金接触发出刺耳的响声。雷狮啐了一口，向金的方向跑过去，用几乎是粗鲁的动作将他一把拽了起来。男孩只来得及甩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便飞快地向战场的边缘退去，然而雷德的子弹如同在规划他的路线一样在地上击出几排扭曲的点。那团金色的头发在跑动的过程中变得凌乱了；金捏着手枪看了一眼雷德的方向，似乎想要作出一些反击，但最终还是在袭击之下绕着圈子被迫嘉德罗斯接近。
 
至少在格瑞在场的情况下，安迷修学习活动还不能结束。混混头子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抬手向着嘉德罗斯的前胸开了一枪，使对方为了躲避退后几步。他能用余光望见格瑞和蒙特祖玛正陷入近身战中，长短匕首在路灯的光照范围边缘闪烁。没有支援。雷狮前冲过去；金举起手枪，手臂上方立刻擦过一枚威胁性的子弹；似乎是认定自己具有优势，嘉德罗斯仅仅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傲慢的笑容。
 
他举枪瞄准了金，然后按下了扳机。
 
看起来某人要欠我一个大人情了，雷狮想，然后将行动交付于直觉。
 
一阵自肩侧传来的剧痛。视野的大幅度旋转。身体与地面撞击的钝响。他咬着牙，下意识地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在和倒在地面上的男孩惊恐的眼神对上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把他撞倒在地，接下了那发近距离的子弹。他的武器掉在一边，被击中的右肩连同下面的手臂几乎使不上力。
 
在他侧后方，金挣扎着立起身，再一次看向雷德的方向。雷狮缓慢地用左手抽出了贴身的匕首，适应着非惯用手的陌生感。嘉德罗斯向他咧嘴笑了起来。
 
“现在，再让我们来看看谁要成为猎物。”
 
年轻的首领发起了进攻：他随手甩开他的枪，从路灯边捡起一根几乎有一人长的铁管，以一种不可一世的狂妄和不符合体型的力道袭击过来。雷狮倾过上身躲避，抓准空隙用腿扫向嘉德罗斯的腰侧，对方用武器撑着地面借力翻了一圈后再次稳住重心，将铁管甩了过来。他使用它的时候并不像是个新手，雷狮注意到。也许他该提早从格瑞那儿获取一些经验。
 
他的右臂并没有因为负伤而完全报废，但是也只是累赘。金还在雷德断断续续的攻击之中寻找突破口。雷狮后退了几步，嘉德罗斯紧逼上来，将距离保持在长武器的攻击范围之内。在玩刀的技术上，蒙特祖玛应当不是格瑞的对手，但是前头领并不能算作及时的援军。金属管的前端在他的眼前划过留下一道可怖的银光，年轻的男孩大笑起来，再次扬起了武器。
 
就是现在。
 
一枚子弹从侧面射出，打进了嘉德罗斯的手臂。他大叫一声丢下了铁管，在刺耳的撞击声中，雷狮猛地将对方撞翻在地，捡起了不久前被丢下的、他从未完全移开过注意的格洛克17，然后用它对准了仍抓着伤口发出吃痛的低吼的敌人的额头。
 
“谢谢，卡米尔。正是时候。”雷狮说。
 
从他和金来时的路上出现了他的堂弟和正在冒出白烟的枪口。卡米尔放下了枪，“佩利和帕洛斯还在路上。看起来安迷修没有食言。”
 
在他的身侧传来了蒙特祖玛愤怒的喊声，和猛地激烈起来的刀刃碰撞音，然而结束得也非常快。视野边缘的格瑞正用那把不知何时夺了过来的格斗匕首压着失去了战斗节奏的女性的脖子，单脚踩在她的手上。金用枪迟疑地指着雷德，后者看着嘉德罗斯被压制的样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警惕表情。
 
两个黑帮首领依旧在对视。嘉德罗斯的表情扭曲起来，鲜血顺着伤口下滴，打在他的外衣上。雷狮的手还在细微地颤抖着，然而紧贴着掌心的枪托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你还想继续吗？”他问。
 
 
 
 
 
时间很明显已经过了。如果嘉德罗斯的速度够快，雷狮或许已经是一具尸体；如果格瑞的速度够快，情况甚至可能完全反转。安迷修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他卷了卷自己的大衣，迈步走上熟悉的街道，手里紧攥着一把防身匕首。尚能正常工作的路灯已经被甩在了身后，他手中电筒的强光在黑暗中切出一片亮区，随着前进的步子轻微地摇晃。
 
三个月的时间，或许还不够他摸透每一条看上去没有区别的小巷，但却足以在记忆之中留下印象。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开始想念这里，即使非常荒唐的是他在这儿遭遇的大都是混乱和暴力。事实上，雷狮给他带来的也大抵如此——然而有些事情是无法用理论解释清楚的。如果一切都能基于逻辑，他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回到这个街区。
 
当然，安迷修想。他在意的并不是“这里”。
 
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到各式各样的交火和咒骂声，然而街道出奇地安静，只有前进时出现在照明范围内的血迹和枪管昭示着不久前的火并。或许这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但是直到现在安迷修仍旧不知道格瑞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没有猜测的必要。他按下开始翻滚的情绪，握着手电筒继续前进，却没有具体的目标。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安迷修才意识到他的双腿在将他带向那幢办公楼的方向。比起在整片街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瞎撞，这确实是更加明智的选择，即使这应当更多地出于他的直觉。
 
直觉。情绪。爱。是的，他最终被引导回这里，因此雷狮必定也在这里等着他。
 
安迷修转过最后一个街角，用手电筒照向熟悉的办公楼大门口，于是看到被灯光包围的人站在那儿。他没有动弹，脚后拖出两条黑色的长影。
 
“雷狮。”安迷修说。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情感冲上了喉咙。他无法说明它、辨析它，只知道它让他产生头晕目眩的错觉，那个明亮的光圈因为他手指的颤抖而颤抖着。他收起匕首走上前去，步履平稳，然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雷狮依旧盯着他，没有说话。他看到他肩膀上渗开的大片血迹。
 
安迷修关掉了手电筒。他们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等到视觉恢复的时候，混混头子反射着一点月光的紫色眼睛从阴影中显现出来。
 
“好久不见。”他说。
 
安迷修略微移开了视线。
 
“看上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是啊。”雷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托你的福，格瑞的人缠住了嘉德罗斯的大批人马，否则最后包围我们的可能就不只是他的两个手下。”
 
“他输了？”
 
“差不多。嘉德罗斯负伤了，扬言要下一次捏碎我的脑袋。不过这是常态。”
 
“听上去我又错过了一个好镜头。”
 
“那就别错过下一个。”
 
他看着雷狮，后者勾起了嘴角。或许是光线昏暗的原因，安迷修觉得那是一个对于雷狮而言罕见的、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微笑。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也笑起来。
 
“你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赢了。”他耸了耸肩。
 
“我猜我租的房子还保持着原样？”
 
“如果没有谁在几个小时之前冲进去打了一场的话。”
 
安迷修没有再说什么。
 
他缓慢地走上前去，接近雷狮直至他们之间只有几乎半米的距离，凭借着先前的记忆将手指覆在那处伤口上方。对方的呼吸加快了；带着些潮气的温暖吐息喷在他的脸侧。安迷修感到有一只温度更低的手伸上来抓住了他的手指。
 
“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这几天里有个人告诉我我和你之间像是在交往。”他放轻了声音。
 
雷狮低笑起来。“很巧，几个小时前也有个人告诉我我们应该好好谈个恋爱。我想我得谢谢他。”
 
“在此之前你应该谢谢我。”
 
“谢你什么？”
 
“谢我叫人来救了你的命。谢我接受了你这个自大的疯子。谢我最终把你当作一个凡人。”
 
而反过来还有更多更多，他想，却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知道雷狮不需要他的解释也能明白这一切。
 
黑帮首领摇了摇头。他握住安迷修的手，将它放了下来。
 
“在此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正义先生。”
 
然后他俯下身亲吻了他。
 
 
 
-END-
 
 
 
完结了。天啊。
后记在这边→【***】。设定补全页更新了全文背景时间轴。
非常，非常感谢陪我到现在的大家……！！！
番外暂时是没有定，如果有的话应该也是先收录在本子里。至于什么时候出本还不是很清楚……
 
另：本文以绿灯收尾！感谢LOFTER。